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彎繞繞的不少。

等著他們門口審人的事兒搞一個段落,張中行趁著幾個人都不說話的檔口,忙不疊的對大家表示了一下,對著劉大人說了幾句誤會什麽的,對著薛家和甄家表示了感謝,然後和他們約定了一下上門的具體時間,然後立馬轉身走進了自家的家門,順帶還關上了門,不是他不仗義,不請人進來坐坐在走,而是他很清楚這裏頭必定有他不想參與的事兒,索性用這樣一種不怎麽禮貌的方式,表示一下自己置身事外的意圖。

“真人,這,這,他們都在門外呢!”

看門的下人看著自家主子不管不顧的往裏頭走,一時也有些傻眼,不知道咋麽辦,只能楞楞的提醒一聲,不想這一說,立馬得了張中行一個瞪眼,

“關門。”

張中行一向以來在這些新入張家的下人眼裏都是溫和的,仁慈的,難得有這樣嚴肅的時候,這一個瞪眼,直接把這下人的魂都要嚇沒了,生怕自己犯了主子的什麽忌諱,忙不疊關了門,守在看門的屋子裏不敢出來,就是跟在他身邊的那兩個小廝也垂著腦袋當鵪鶉,一聲不吭,他們剛才可是看見了,和主子來往的都是些什麽人,也看到了這些金陵實權人家的管事,老爺們對自家主子的恭敬態度,看看自家主子居然能這麽不給臉的當著這些人直接關門,把他們都關在門外,他們真的是頭一次看到自家主子這麽威風。

瞬間的功夫,張中行得到了意外之喜,這些剛買來還不怎麽熟悉的下人一個個對他的恭敬度,忠心度,又有了不小的提升,當然這會兒他根本沒有功夫去管這些,也沒心思管,他腦袋裏全是剛才那個下人招供的話語,一個個的人名,一個個的官職不斷的往外頭蹦。

他剛才雖然聽不明白這裏頭到底牽扯了什麽人,官職的上下也不是很清楚,可是卻聽到了一個顯眼的,很是重要的姓氏,陳,若是他沒有記錯,林如海和他說起朝廷中各個皇子外家勢力,提醒他多加避忌註意的時候曾說起過,好像大皇子的親媽就是姓陳,若是這麽說,難不成這裏頭關系到的是皇子間奪嫡的事兒?

張中行有些後悔了,自己不該在這個地方買地置業的,他怎麽就忘了,無數的同人小說裏,考據裏頭就說過這個紅樓世界就是清朝九龍奪嫡的翻版,江南更是眾皇子爭奪的肥肉,是個大大的是非之地,而林如海也是因為這個才死在揚州的。雖說離著新舊皇帝改朝換代一樣的大換血似乎還有些年頭,在書裏似乎是在林黛玉九歲上下的時候,可是如今卻正好是波濤湧動,最是暗流兇猛的時候,自己怎麽就不知道多想想,避開一二呢!

回到書房,張中行拿來了一張紙,在上頭開始細細的把自己好容易從林家,薛家得來的消息,知道的朝廷情況列了一張表格,把上頭各個皇子的年歲,外家的各個勢力範圍都劃拉了一下,越看越覺得自己悲劇。

大皇子,這都快二十七八了,外家是西南守將,二皇子是嫡子,還是太子,今年差不多二十五六歲,外家是京城一等一的大家族,這和康熙朝還真是沒什麽兩樣,老三就是甄家的外甥,如今二十了,也就是說這裏是人家三皇子的地盤,老四那是死了娘的苦孩子,而且親媽還是個六七品官職家的姑娘,也就是說沒什麽外家可以依靠,都十七歲了,到現在連個正妃都還沒有人幫著相看,打著光棍,怎麽看怎麽像是雍正的翻版。後頭的老五,十五歲,是容妃的兒子,外家清貴,是書香世家的閨女,勢力都比老四強。

這麽一把拉,張中行就是傻子也知道了,這以後的天下估計會是誰的,倒黴的又會是誰!只要到時候再看看這賈家的元春姑娘,那個號稱大年初一出生,有大福氣的閨女到了那個皇子的後院,就基本沒差,知道皇帝是誰了。

可是還有一個問題,這書裏的義忠親王又是誰呢?不是老大就是老二,若是老大,那麽今兒拿著自己當筏子的估計也活不久了,自己也不用擔心了。只是甄家也不是什麽好大腿,雖說抄家似乎還有十年,可是扯上關系太深,對自己也沒什麽好處,可偏偏自己如今就是借了人家的勢力才保全了自己的,這就是欠了因果了,若是不還,以後自己可怎麽辦?會不會牽扯到自己身上?

要說救甄家?那是不可能的,別以為救了自己一次,就要自己湧泉相報了,和皇家扯上關系,那就是扯上了上天的天道了,萬一他心軟,到時候救上一二,然後讓他們扯上,幫著三皇子奪嫡呢?那豈不是把自己玩死了?他可沒有這樣的魄力可老天爺對上,看看人家警幻,看看人家一僧一道,這麽會折騰,這麽會玩,不也沒有和這些人家對上嘛,自己可還沒有他們厲害呢!

越想張中行就越覺得這江南危險的很,他想了很久,最後決定,等著明兒看了甄家的老太太,就盡早的離開,免得越扯越深,惹不起,自己總是能躲得起的。至於薛家?他也想好了,反正這是個長期的過程,是個正緊的長期任務,一個靠著養身子以求活長久,一個有自家老爹教導,無論是當爹的,還是當兒子的,用不到他天天在身邊候著,還不如保持距離,以後時不時的過來覆診呢!這樣能減少些交集。遠香近臭,自己還能自在些!免了那什麽攀附的名聲。至於他一心想要和一僧一道對著幹,想要治好的薛寶釵,也不是不能放一放,等到這一僧一道給了冷香丸的藥引子,指點了這什麽金鎖之後,自己再來折騰也來得及。

至於這往哪裏流竄,他也想好了,就直接去京城。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有皇帝在那裏坐鎮,想來反而是皇子們最老實的地方了,自己也能安生些,免得有些意外自己找上門。更別說他還想著去瞧瞧賈敬呢!

就在張中行在屋子裏自己給自己設計出路的時候,門口的人聲也慢慢的消散了,不管是讓人算計了也好,還是出了岔子也罷,這都是這些人家自己的事兒了,和張中行沒關系,倒是薛家二老爺,在走之前,讓人給他送了信,請了他過幾日去他家幫忙診個脈。並且含糊的說了一下情況,表示這事兒到了這裏就沒他的牽扯了,讓他不用擔心。

從這一點來看這薛家二老爺還是很上路的。不像是甄家的那個管事,盡顧著回家報信,都不知道安慰一下他脆弱的心靈。所以張中行決定,對薛家再好一些。

“來人,是玉真子啊,明兒一早等我出門,你去薛家二老爺家裏,告訴他,等我看完了甄家老太太的病癥就去他家,讓他明兒下午在家就成。對了,去給我弄點吃的,折騰了這麽久都餓了。”

☆、29

甄家老太太其實沒什麽病癥,不過是年歲大了,這樣那樣的不舒坦多了,再加上年紀大的老人,多少有些別扭,想熱鬧又不想說出來,所以喜歡用這些個不舒服當做手段,享受一下眾星捧月一樣的感覺而已。

配上幾顆藥丸子,叮囑些有的沒的註意事項,裝一裝高人,說幾句模淩兩可的話,這病也就算是看完了。領了一份看上去很是能體現甄家心意和身份的銀子,張中行立馬就告辭了,當然這一路上進進出出免不得也跟著瞄了幾眼這甄家的風水格局。

果然是大起大落啊!才看了幾眼,張中行心裏就忍不住想要嘆氣了,這都不知道是哪家給看的風水局,乍眼一看,怎麽看怎麽好,喧囂塵上,富貴氣象,便是人丁子嗣上,也照顧到了,有這樣的格局,家中子弟出仕也是順當的,可在看看,卻能發現關鍵的幾個點上卻殘缺了,顯示出後繼乏力的樣子,顯然就是個不完整的格局。

他只是來給人看病當個大夫的,自然不會去說什麽風水,在一個他避開都來不及,這會兒那裏有心思指點,只是看在他們昨兒為自己出頭的份上,給甄家幾個老爺也做了一個隨診,給了幾顆藥丸子,或是開上幾個調理身子的方子,好歹讓他們身子更加康健些,也就是算還了些人情了。

走出了甄家,張中行回頭又看了一眼這個府邸,然後快步往薛家走了過去,他既然不想和他們有什麽牽扯,自然能少接觸就少接觸,能不多說就不多說,因果這東西,一旦牽扯上,想撇開可不容易。

薛家二老爺一家也屬於正常健康的人,行商雖然辛苦,可在張中行看來倒是和現代驢友一樣的屬於運動型的人,比常年不怎麽走動的人不知道健康多少倍,最起碼比薛蟠他爹好,至於為什麽這家子男主人為什麽也早死,那就只能說是命不好了,說不得是遇上什麽歹人呢!這可不是他這個如今當大夫的職責。

只是薛家二老爺顯然不是甄家,對他的了解也比甄家知道的齊全,說話間說起了這風水上的事兒,幾下裏一接口,最終還是給看了看,去了幾處不妥當的布置。不能說保證以後不會出什麽岔子,最起碼這運勢上幫著添了些順風順水的有利布置。除非是到了生死大劫,這以後應該是每有什麽別的好擔心了。

忙完了這些,張中行二話不說,直接把這新買的家給收拾了一二,就直接孤身上路往京城走了,至於這裏?托付給薛家看上一二還是沒問題的,再不濟自己又不是不回來了,也不怕這些簽了賣身契的人做什麽不妥當的事兒。

秋風陣陣之中,張中行一身清爽,背著那把不知道能不能用的到的劍,做上船,一路往北而去。當然他不知道的是,他這一次的當機立斷還真是逃過了一次無謂的牽扯,更救了他自己的命。

就在他上船的時候,甄家無意中從薛家下人那裏知道了張中行看風水的本事,更知道了據說幫著林家看了祖墳,老宅的事兒,甚至根據他們聽來的消息,這道士還是個非常有本事的,說什麽中什麽。於是甄家的老爺們立馬來了興趣,想著讓張中行也幫著甄家看一看祖墳,好幫著布上個好格局,保佑他們家坐上皇帝外家的位置,要知道按照歷朝歷代的規矩,皇帝的外祖父家可是能封一個承恩公什麽的,這要是成了,可就一下子步入名門貴胄,勳貴世家了。比什麽奶娘家更牢靠不是!

不過他們晚了一步啊!趕到張家,準備請人的時候才知道這清風真人雲游去了,愕然嘆息!

而這個時候正在船上開啟行程的張中行則是另外一番狀態,他正暈船呢!

要說起來他也不是第一次坐船了,從揚州去蘇州,從蘇州到金陵,這一路上盡是坐船了,倒不是他不知道坐車,這是因為這時候的車,要命的沒有避震系統啊!坐在那上頭簡直就是受罪,半個小時下來,直接能讓人渾身都顛的骨頭酸軟,兩腿發麻,在蘇州去郊外看林家祖墳的時候他已經感受過這樣的待遇了,實在是怕怕的。轎子這東西,只能是短途,更不用說他這個身份也不適合坐,恐引起什麽不必要的麻煩,騎馬?對不住他還真是不會。更不用說這一個人騎馬上路的安全問題了,這時代土匪,劫道什麽的可是真有,安全沒保證呢!就算是他有了練氣八層的水平,什麽符箓都能往外頭丟,可對著凡人也不好動這個手,生怕讓什麽人盯上,這樣一來,他唯一剩下的交通工具也就只有船了。

幾次坐船他都覺得感覺還成,雖然說這船有點慢,可是若是心裏想著那什麽游湖,什麽意境之類的,倒也能小小的滿足一下虛榮心,感覺挺爽的,可是他真是沒有想到,這在船上住宿,一下把一日航行換成了日日在船上度過,感覺就猛地下了好幾個檔次。

“道長,先喝口水吧,好歹壓一壓,一會兒弄點姜片含著,睡上一覺,就能緩過來,過上三日,你保證適應了。”

船老大看著臉色發白,腿腳酸軟,只能在一邊斜躺著的張中行心下有些好笑,覺著這被薛家的那些人說的神仙一樣的道士居然也有這樣虛弱,連他這個最不上臺面的船夫都不如的時候,立馬自信心上來了,也想著多表現一二的善心了,服侍的很是妥當,畢竟是薛家運貨常用的船家,就是不看這道士的身份,看在薛家的面子上,也要照顧他一二不是。

張中行手都有些發抖,可是感覺一下自己嘴裏那股子酸味,忙把碗接了過去,好歹喝一口沖一沖味道吧,剛才自己可是吐了不少呢!胃都要抽抽了。

不過等著一口水喝完,躺下想要恢覆一些力氣的時候他突然又想到了另外一個問題,這水是從哪裏來的?這可不是什麽遠洋航行,船上可沒有什麽儲備淡水的習慣!

“老辛啊,這水哪裏來的?”

有什麽問題就問唄!他還真是對這個時代的水上工作者不怎麽熟悉呢,權當聊天解悶了。

“水?這水不是多的是?江裏隨便拎就是了,怎麽,道長這是要洗漱?要不我給你燒點熱的?擦洗一下舒服些?”

張中行一聽這話有點傻眼,江裏?他剛才吐的時候好像也是直接吐江裏的吧!他吐出去,然後再拎回來給他喝?不行,他又想吐了!

看到張中行跌跌撞撞的,又開始往窗口跑,鼓著腮幫子的樣子,船家老辛直搖頭,這道長真是不中用啊!他家小子都能當個浪裏白條的,這道長這麽大個人,這麽本事,怎麽就這麽不能適應呢!這裏到京城邊上的通州,可是要走二十來天的,這樣下去可怎麽好!

人都是適應性動物,張中行也不可能強求這個時代的人為了他喝水這一點每日靠岸就為了買水,所以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不看,不聽,要知道這時候行船,不說吃飯,洗菜什麽的用江裏的水,就是倒馬桶,洗汙祟也都是直接在江裏,有時候他都會想,那些個一心求取江心水煮茶的人,若是看到這倒馬桶的一幕,他們還怎麽喝的下去!當然最最要緊的是,他又有了一個經驗,那就是以後回到現代,他怎麽也要往自己的儲物格裏放上一箱子礦泉水才成。

船行駛了三日,船到了清江,這薛家的船畢竟不是官船,很多時候航道繁忙都要給官船避讓,比起當初做林如海家的船去蘇州,行程上慢了好些,不過也正是因為這樣,倒是讓張中行有了一些閑暇的時間,像是這清江,他就趁著船在岸邊歇息的功夫,趁機去了城裏,倒不是他一心想著要怎麽游玩,而是他回現代的時間到了,原本他也曾想著是不是索性到了京城在回轉,可是過了這麽幾日,他別的都能忍,就是這喝水的事兒,他是怎麽也沒法子忍了。好容易能回去搬點礦泉水,他怎麽會不回去?

當然這回去他也是要講究方式方法的,直接在船上走人那是不行的,雖然他能原地覆活,可是若是有丁點讓人看到的可能他都不想冒險,還是尋個地方,然後再走人的好。

不用別的法子,就一個想要洗澡的借口,他就直接在邊上城裏尋了一個客棧,要了一間屋子,直接走人了。

這一次他回去,他老爹就在家裏等著他呢!眼睛都不帶眨的看著他出現,滿臉的通紅啊,親眼看著自家兒子消失,又親眼看著他出現,這比聽說震撼多了,都不帶多說的,立馬開始清理張中行帶來的東西,吃的,用的,還有能當傳家寶的,這都是虛的,關鍵是自家兒子安全回來了才是正經,然後撇開別的,先問去了有沒有什麽麻煩?有什麽是需要自己這個當爹的做的?一疊聲的詢問,讓張中行這個在古代一個人漂泊,一個人奮鬥,一個人孤零零生存的張中行眼睛裏都滿滿的感動的淚花。

當聽到自家兒子的吃水問題時,就是老張同志再激動,再緊張,這一刻也讓他弄笑了,忙將家裏那剛買了還沒動的一大箱某某礦泉水讓兒子帶上。甚至聽到兒子坐船無聊,還立馬出門去買了一根魚竿回來,好讓兒子到時候能釣魚取樂。二十四孝老爸這名頭老張那是妥妥的當第一了。

買上一板暈船藥,再加上好些的酸梅,零食,在家休息了三天緩了緩坐船暈眩的腦子,張中行又一次在自家老爹的註視下穿越去了副本。你說什麽?古董?就他們家這條件,如今這些那是足夠用了,就是藥材也有不少,家裏還真是不怎麽缺他做個時空販子掙錢呢!

他不在的日子,他老爹唯一想出來的問題就是,兒子在這紅樓夢的時空裏能不能娶媳婦,能不能生孩子?這才是關系到香火的大事兒,現如今可是獨生子女政策,兒子就是在現代娶了老婆,都不一定能給他生個孫子,可是若是在這副本能娶妻生子,那三妻四妾的,必定能生個帶把的,他老張家可就不愁香火了,雖然他也疑惑過,那個地方後人燒香他以後死了能不能收到的問題,可是有總比沒有強對吧!

兩代人考慮的事兒那都不是一個頻率上的,不過不管怎麽樣,張中行覺得他回來的第一時間能看到自家老爹,這感覺真好,有人幫著分擔他在那個時空的壓抑心情,他也輕松了很多,甚至覺得自己只是去進行一場生存體驗的旅行,每一次回家就是一次精神充電。

等張中行再一次上船,他的心態又不一樣了,他有了足夠的水源,幹凈的讓人放心,他還有了暈船藥,不用吐,更不用勉強自己吐啊吐啊就習慣。更有了零食讓他分散心思,他終於能用享受的心態開始看待起自己這一次的水路遠足了。

清江後面大些的城池就是徐州了,這個戰略要地,他以前從來沒有去過,現代的徐州可不是什麽繁華的代名詞,可是在這個時代卻不一樣,以為水運,因為駐軍,這裏很是繁華,就是薛家的船也要在這裏停留兩日,進出些貨物,張中行第一次有時間能好生的走動一二了。

城墻,這是他看到這個城池的第一印象,而乞丐則是第二個。

“華夏九州之一,自古便是北國鎖鑰、南國門戶、兵家必爭之地和商賈雲集中心。 千年帝都,九朝帝王徐州籍。兩漢文化的發源之地,有“彭祖故國、劉邦故裏、項羽故都”之稱的徐州,如今怎麽成了這個樣子。“

張中行還沒有對這些乞丐發表什麽悲天憫人的感慨,一邊和他一處進程的青年人卻嘆息著小聲說著話,他發出的聲音不是很大,邊上的其他人或許都沒有聽清楚說的是什麽,可是張中行是什麽人?自然是一個字都沒漏的,聽到這樣的點評和感慨,他忍不住回頭看了那青年男子一眼,就這麽一眼,他就是一楞。

這個人的面相實在是不簡單啊!天庭地格,眉眼口鼻,沒有一處不現實出斯文,若是尋常可是偏偏他楞是從這面相中看出了別的意味,小人,這是一個端著斯文面孔的小人,還是忘恩負義,蛇鼠兩端的小人,這樣的人雖有些官運,可就他面相來說,最終必定沒有好下場,這樣的人自己還是離著遠些的好。

張中行學了面相的本事之後覺得最為便利的事兒就是趨吉避兇了,雖說不能給自己看相算命,可是好歹他能讓這些眼見著就不是好人的家夥離自己遠些。讓自己少些麻煩。

可是今兒不知道是怎麽了,或許是人家盯上他了?反正他快步走了沒有幾步,在一處吃飯的時候,這個青年人又一次坐到了他的邊上。看著像是和自己沒有分毫的交集,可偏偏就是杵在自己的面前,這個時候就是個傻子其實也能看出來了,這人只怕是故意的,就是想要接近自己,可是他為什麽接近自己?知道自己是誰?接近自己有什麽好處?

大學畢業不等於情商高超,修行有度,也不能探究人心,張中行到底還不是個人際交往中的老狐貍,他打量,疑惑的樣子到底是讓人鉆了空子,有了結交的借口和理由。

那青年看到張中行註意到了他,立馬起身做到了他的身邊,拱了拱手,然後很是溫和有禮的問道:

“敢問可是清風真人?學生賈化,字雨村,號時飛,蘇州過來進京趕考的,有禮了。“

天雷啊!他怎麽就遇上他了?記得在蘇州自己和他沒有見過面吧?更沒有什麽交情可言,他是怎麽知道自己的?

“貧道道號確實是清風,不知賈先生那裏知道貧道的?我們似乎沒有見過面才是!“

這樣的人,客套什麽的都是假的,張中行這會兒最想知道的是,這人想幹嘛!再加上自己如今這身份,形象,所以他直接就開口,也不說什麽婉轉的事兒了,甚至臉上也帶著疑惑,皺著眉頭,保持著距離。

“說起見面確實沒有,學生原本和蘇州甄家老爺有舊,曾在他家附近見過甄老爺送您出門,不想在這裏遇上了,人生四大幸事其中一樣就是他鄉遇故知,雖說學生和道長稱不上故知,不過能在這裏遇上個認識的人也算是有緣了,所以特來拜見。“

知道了,這貨只怕心思不小呢!聽聽,在甄家門口見過,那時候他是什麽狀態?那是借居在葫蘆廟,一窮二白,沒人接濟的時候,自己又攛掇了甄費搬家,更是斷了他從甄費這裏忽悠銀子趕考的好事兒。可他竟能知道自己,看到自己,那只能說當時他必定是盯著甄家的動靜的。從書裏就知道,這人功利心重的很,為了趕考那是什麽都不顧的,在得了甄費的銀子之後,連過上幾日尋個黃道吉日都等不得,急匆匆就走人,就知道這人是個什麽貨色了。他盯著甄費家能有什麽事兒?還不是想著得些路費!

如今看他這衣裳,這吃飯的樣子,只怕還真是讓他得了資助了,真是不知道還是不是甄費這個冤大頭,按理說不會,自己好歹也提醒過他,說過小心這賈雨村的,那麽他是又勾搭了別人?若是真的是這樣,他這行動力也算的上是一等一的,自己離開蘇州才多少日子,他居然也能趕到這裏,可見交際能力了。果然能做官的就沒有一個簡單的。

再細想想他這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的性子,在這半道上,不急著往京城趕,還上來和自己搭話,那麽只怕也知道了甄家搬家的緣由,知道了自己在其中起的作用,估計還聽到了關於自己算命看相,或者是風水堪輿上的一二事兒。知道了自己的來頭,走動的人家。畢竟當初自己在林家祖宅可沒有遮掩風聲的意思,只要是有心人,探聽一二還是能知道自己的。

這麽一想,他在這裏遇上自己,然後上來攀談的目的也很清楚了,只怕是覺得自己似乎有些門路,認識些達官貴人,想著和自己混熟了之後,借著自己這個梯子,好換取些銀錢,或者直接搭上什麽大人物。

“蘇州?甄家?啊,原來是他們家啊!你認得甄老爺?那到真是巧了。瞧著你這面相,怎麽看都是金榜題名的命格,將來可是個貴人啊!想不到貧道在蘇州這些日子,居然沒能認識閣下,真是錯過了,好在還有今日補了這一缺憾,好極,好極,既然是如此緣分,這頓貧道請了,也算是提前恭賀閣下鵬程萬裏了。“

張中行一臉恍然大悟的樣子,心下卻想著這人搭了上來,自己該怎麽甩開,當然嘴上說的話卻是一等一的好聽的,常言說的好啊!寧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這家夥可是一等一的小人,好在自己沒有看到過他借宿廟宇的落魄,如今又及時送上了免費的相面,還說了他即將高中的好話,想來將來也不至於記恨自己吧。那些考據黨們可是說了,這家夥後來上門討要嬌杏,那就是去甄家顯擺的,後來答應找尋甄英蓮又失約背諾,反而把她推入薛家的火炕,是因為甄費家沒有了利用價值,把門子害的充軍發配則是因為那門子知道自己貧寒往事,反正沒有一個是報恩的事兒,全是忘恩負義的例證。

這樣的小人,他怎麽也要小心應對,可不能給自己無端多個捅刀子的。

聽了張中行這些話,那賈雨村果然很是歡喜,眉眼都舒展開了,聲音都高了幾分,略帶嘚瑟的謙虛道:

“那裏當得起真人如此誇獎,雨村不過是貧寒學子,蹉跎至今任然只是個舉子,怎麽稱得上貴人二字。至於鵬程萬裏,也只是奢望而已,此次進京若能得中,便是天大的喜事了,將來學以致用,謀求個微末的官職,能為朝廷做些實事,也算是一展心中抱負了。“

什麽叫說的比唱的好聽,這就是了,什麽叫奢望?什麽叫不是貴人?這才到哪兒啊,還沒開考呢,就已經打算好了怎麽做官了,還說什麽不奢望,這是虛偽的可以。

當然這些話張中行不過是想想罷了,說是不會說的,恰恰相反,他還好再繼續說好話,最好吧這人說暈了,好把人甩開。

“貧道別的本事或許不行,這相面還是可以的,賈先生分明就是高官厚祿的命格,這一點貧道怎麽都不會看錯的,此次進京必然榜上有名,先生且不可妄自菲薄。“

這一確定,那賈雨村越發的高興了,原本做的離著張中行稍遠一些,聽了這話,幾下裏一動,居然湊到了他身邊來了。

“學生也曾聽過,說是真人很有些神通,風水堪輿上無人出其右,真是沒想到在這相面上也有如此神通,真是厲害啊!“

好嗎,說你命格好,立馬這神通也出來了,厲害也開始說了,說白了不就是想說你一定能中進士嘛。

張中行這會兒很有些吐槽無力的感覺,他覺得和這樣的人說話真的是很累啊,忙又把話題引到了科舉的事兒上。

“會試就在二月,如今不過是九月,先生這個時候去京城莫不是想要去拜訪京城的書院?貧道行走天下,倒是也聽說,凡是學問好的學子,總是提前好些日子去京城,就為了在那裏多和同道交流,果然先生是名士做派。“

趕緊的,你好早點開路了,早點到京城禍害別人去,別跟著我。

“不過是生怕錯過了時候,想著早些過去罷了,凡是到了大考的年份,這京城舉子湧聚,路上很有些不好走,在一個到的晚了想要尋個住處也不大容易,早些去,也好尋處清凈的院子住下等到科考。“

賈雨村這話說的倒是也不錯,提前準備,提前借房子,這都是能避開人流,避免出岔子誤了考期的常規做法,只要是家裏有些銀錢的,大多都是這麽幹的,只是請問,你有錢嗎?

張中行這會兒心裏就是這個疑問,他不知道沒有了甄費的五十兩銀子,這賈雨村能從別人那裏糊弄來多少銀錢?能讓他這樣從容!這年頭,那啥劉姥姥,一家子一年花銷不過是二十兩,進京科考,一路車船行走的拋費,住店讀書的花銷,吃飯穿衣的必須,這銀子花起來也必定是流水一般,他需要多少銀錢才能足夠?看看他身上的衣裳,雖然算不得最好,可是能穿的起綢子做的衣袍,只怕這一次他忽悠的銀錢還真是不小呢!

“原來是這樣,貧道一個世外之人,還真是不知道這裏頭還有這樣的講究,真是誰都不容易啊!“

餵,我是方外之人,不談這些俗世的,你既然是想著科考,那就別耽誤了,和我說這些有什麽用。

張中行這一輩子都沒有說話這麽有水平過,自己都覺得自己已經達到了一定的高度,是林如海熏陶的最佳表現了,可惜人家賈雨村楞是沒聽懂,扒拉著張中行又說起了各地學子趕考的苦楚來,你說說,你和一個道士說這些有什麽用。人家道士又不參加!

好吧!張中行還算是聰明,聽了大概一頓飯的功夫,大概明白他這人的意思了,估計是想著讓張中行自己說出這科考實在辛苦的話,然後最好自己主動給他引薦一下那些高官,讓他這一次科考能順利些,可惜人家張中行自己也不認識這京城的什麽人,就是認識,也沒準備幫著引薦,他那是引薦嘛?那是引禍啊!想想林如海引薦給了賈政,最後賈家被抄家,據說也有他反咬一口的功勞,這樣的人那是誰搭上誰倒黴,他可沒有做幫兇的興趣。只能一臉遺憾的說道:

“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果然讀書也不是容易的事兒啊!京城,貧道這也是第一次去,真是沒想到,人才濟濟的京城掩蓋著這樣多的故事。“

他先說自己也是頭一次去,那就是說自己那邊沒有什麽路子,一邊說,張中行還一邊偷看賈雨村的臉色,果然他一說這話,那小子的臉色就有些黯淡,眼神也露出了幾許的失望來。

“不過就貧道看來,這大浪淘沙,能闖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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